異鄉異客
他們駕駛著有“補漏”招牌的微型車游弋在大街小巷，行走在城市“石頭森林”之巔。人們習慣地喚他們“防水補漏工”。
曉剛就是他們其中的一位。起初他并不喜歡自己的身份，而如今，那些房子漏雨急需幫助的人找到他，叫他一聲“師傅”時，他就會開心很久……
背井離鄉
到處為高樓“療傷”
3年前，曉剛挽著妻子的手，跟隨親戚朋友離開安徽亳州老家來到盈江，開始了異鄉務工之旅。那一年，他24歲。
初到盈江時，和許許多多外地人一樣，曉剛和妻子不得不適應陌生的環境。在家千日好，出門一時難，吃穿住行樣樣都是問題。餓了就把車停在人煙稀少的路邊，支起一口鍋，撒上油鹽醬醋。“很多城市人覺得這很有情調，像是野炊，但我們只想填飽肚子。”曉剛呵呵笑出聲來。
曉剛來自農村。在老家那個五六萬人的縣城里，很多人都在做“防水補漏工”這行。“不夸張地說，有上萬輛微型車都在做這個。”他已記不清這行從何時起風靡起來，給高聳的建筑物“療傷”成了鄉親們的拿手活。
他回憶早時，鄉親們集中在四川、湖南、湖北和山東等地，騎著三輪車穿行在大街小巷。這幾年生活逐漸好起來，買一輛微型車就能去任何地方務工。如今縣里人遍布全國各地，總會不經意間在異鄉街頭遇到老鄉。
靠天吃飯
要把活兒做漂亮
許多老舊小區基本沒有物業管理，房子漏雨了只能自己想辦法解決。即便一些管理較為規范的新小區，因為會牽扯到報修等手續，程序煩瑣，效率較低，因此有一部分業主便會選擇自己花錢找人修。而正規裝修公司因其利潤空間小，大都不愿接補漏業務。
曉剛說，正因如此，才有了他們生存的空間。
“混口飯吃，不會發家致富。”曉剛介紹，在德宏的同行中，安徽的多，其次是河南。修漏雨的房頂不需要高學歷、不需要長相，只要能把活兒做好做漂亮，時間久了經驗就自然而然積累下來。2008年，他跟著親友在盈江學手藝。“哪有活兒去哪，絕不能亂跑。”他坦言，這行發不了大財，靠天吃飯，收入不固定。
做一次工能賺多少錢，取決于工程量的大小。一般一次幾十塊錢，如果遇到漏雨嚴重的建筑物，那就必須召集同行一起來做。“前陣子有家電廠漏得厲害，大家一起做，錢平分。沒有誰是老板，大家一起工作很開心。”曉剛說。
以車為家
怕哪天它沒了
為了方便做工，去年曉剛買了一輛微型車。記者留意到，他也效仿同行把駕駛座后面的椅子全部拆掉，搭起鐵架鋪上木板造出一張“簡易雙人床”。曉剛說，餓了，把車開到人煙稀少的地方，從床下取出鍋碗瓢盆，在路邊生火做飯；困了，爬到床上打個盹。在他看來，微型車就是他們的家，功能不比房子遜色。猛吸一口煙，他皺起眉說，“知道私改汽車不對，很多次夢里車被拖走，很擔心車沒了。”
曉剛有兩個孩子，大的3歲，一直由父母在家照看。今年6月，他念子心切，便把兒子接來芒市照顧。小家伙在床上呼呼大睡，望著孩子，曉剛眼眶里有些濕潤。“一年到頭在外工作，想老人和孩子。”他介紹，做這行的往往是夫妻同行，有時，還得帶上嗷嗷待哺的小孩。大一些的孩子，則留在北方的家里上學。等到雨季結束，全家再相聚。
曉剛說，每一次離開，都會茫然和不舍，因為今年天氣如何？路上會遇到什么？生意好不好做？一切都是未知。
選擇留下
想在德宏安個家
每一次做工結束，房子漏雨的問題解決了，客戶滿意地說聲“謝謝”。簡簡單單的這兩個字，曉剛心里都要回味很久。
他說，從起初的迫不得已到如今的欣然接受，“防水補漏工”這個稱呼已植入他的生活。更令他高興的是，這個群體慢慢得到人們重視，急人所難覺得很有價值。
雨季即將過去，“補漏大軍”大部分都已撤離，去雨水更豐沛的地方繼續工作。曉剛則選擇留下。不久前，他在芒市租了間不大的房子，有個落腳點總比住在車上強。曉剛表示，他已經愛上了德宏。如果有可能，會考慮在芒市扎根。
“好日子就在不遠的將來，不是嗎？”他笑著說。 |
